07
第七章
从苏醒那日起至今，五年时光转瞬即逝。模糊远去的记忆在令我恐慌的同时也帮助我更好地适应了这个新世界。越过这最后的一晚，出现在我面前的将是一片更加广阔的天地。长久以来的学习和准备让我有些迫不及待了。
是的，今天就是无印篇第一集的那一天了。
“小智！已经十一点了！我知道你们现在很激动，但是小孩子这么晚睡会长不高的哦！”花子黑着脸站在门口一通说，不过小智沉浸在电视节目里连余光都没往门边转，只是大声请求着“妈妈！就看完这个就好了，再十分钟！”
无奈一笑，花子轻叹了声，“拿你没办法啊……说话算话哦！”语毕又转过头来嘱咐我“小夜要监督好小智，记得换睡衣。”
我连忙举起右手来作发誓状“我一定会催哥哥去睡的，妈妈晚安！”
“晚安。”花子微笑着合上了房门，脚步声慢慢远去。
从明天开始我们将会成为正式的训练家，拥有自己的精灵球和图鉴，领取到自己的初始精灵。小智的，毫无疑问会是两年前被捡回研究所的皮卡丘。就是不知道大木老头儿要如何把皮神交给小智了，难道还要我动点心思故意迟到不成？说起来明天不知道会不会遇到成树和美律子。成树好像有点和小智一道旅行的意思，美律子对小智还是敬而远之的态度，但是这两个人始终黏得紧……还有小茂那边……
“结束了。”小智遗憾地咂了咂嘴，关上了电视。我回过神儿来把睡衣拍到他手里“这个别忘了！”
“真是麻烦……”小智一脸别扭地抱着睡衣三两下窜到上铺，三秒之内便换好衣服扯起了被子“晚安，小夜。”
十分钟后……
“啊啊！完全睡不着嘛！哪有人会在领取初始精灵的前一天还睡得着啊！”小智突然在上铺低低地抱怨起来，然后便在床上滚来滚去。忍了几秒后，我抬手敲了敲床板低声吼道“哥哥！床晃成这样子我睡不着啊根本！”
震动停住了，小智爬到床边伸下头来，借助月光我可以勉强看清他的笑脸“小夜不激动吗？”
“还好吧……”我无奈地应到，小智略带失望地又躺了回去。“我可是激动地完全合不上眼睛啊！小火龙、妙蛙种子还有杰尼龟！选哪一个好呢……”
你一个也拿不到，不过最后你都会有的。
我默默地想了想，脑中突然冒出一个问题，不由得开口问了出来“哥哥最想选哪一个？”
“嗯……小火龙虽然不好培养但是很强大，妙蛙种子很适合初学者也很可爱，不过果然还是水系的杰尼龟最好了！小夜呢？”
“我啊……还是小火龙比较好吧，喷火龙可是超酷的哦！”
该死的我也开始有点激动了！这样子明天铁定会迟到了！不过话说回来，明天大木会给我什么精灵呢？有点期待！会是波波吗？或者小拉达？穿山鼠好像也很不错啊，不过在附近就有栖息点的毛球或者走路草会不会更合适呢？
这样想着想着，眼皮渐渐坠下来……
我来到了一个十分莫名的地方，或者不如说，一个十分莫名的境地。身体仿佛浸在水中，什么都触及不到，甚至连身体是否存在也不大清楚，满目如同睡眠前感知到的那种全然的黑暗。奇怪的是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也没觉得惊慌，只是一意想着如何脱离出去。
正在这时一个白色光点突然出现在前方，缓缓地从小变大、从弱变强，最后扩大成了一个直径三米余的白色的圆。正在我惊讶时，一个黑白双鱼图案浮现在圆中央，飞快地旋转着扩大到将圆整个遮蔽了，接着双鱼向两边分离开来，一个模糊的人影从中显露，然后一步踏出了双鱼门。
“不拘！”我惊叫出声“你怎么在这儿！？”
“这么活泼的样子，看来过得不错？”不拘扔是先前所见的装扮，笑盈盈地垂着手道。
我愣着没回答，脑子里乱糟糟的——难不成他是要把我带回去！
“别乱想，不会带你走的。你可比那家伙幸运多了。”不拘微笑着道。
我顿感庆幸之余，不忘了朝他微微勾起嘴角“当然还是要感谢某人把我一个小女孩丢在了林子里，我才有机会被人家捡回去养。”
“是吗？那可真是巧啊。”不拘仍笑，看不出一点儿破绽来。
我在肚子里又咬牙切齿骂了两句，才开口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还有，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不拘缓缓地抬手，像赶苍蝇似的一甩长袖，周围的黑暗突然间抖动着模糊起来，渐渐变幻出一片桃林，一张石桌和一对石凳出现在我身前，桌上还摆着两杯热茶，装在纯白色的瓷质器皿里。
“你这是……”我吓了一跳。
“这里是你的梦，当然是可以随心而变的。”不拘一撩袍子坐下来，朝我勾了勾手“说来话长，我们坐着慢慢聊。”言罢，他端起茶杯细细嗅起来。
虽然恼火这家伙的故弄玄虚，但想了想，我还是收住气坐下来，心念稍动，桌上的热茶已然化为一杯浓浓的咖啡。啜了两口——确实是记忆中喝过的咖啡的味道——我捏着杯子瞪他“行了！不过是个梦，你在那里品个什么劲儿！”
“只是想让你也尝尝我的珍藏。”不拘一脸遗憾地搁下茶杯。我继续瞪他，不拘却没理我，毫不在意似的开口“还记得害你来到这儿的家伙吗？”
“永、生、难、忘！”
“那家伙可是没你来得走运。大概是喝多了说漏了嘴，被哪个有心的听了去，报给了轮转司长。”不拘轻描淡写地道。
“什么？真的！？那他岂不是！”我惊讶得差点把杯子砸了。
之前前往破律司的路上，我也是和魒打听过的。地府分工严明，林林总总数十个部门，轮转司负责将死者魂魄送回并根据定律司的指示发配往各处，该罚的该赏的该投胎的等等。而魒供职的地方，则是轮转司下属的一处，也就是说，轮转司长就是他的顶头领导了。
不拘挑了下眉看我，“你还挺关心他的哈？这么紧张。”
我只朝他翻了个白眼。其实打心眼里我确实有点同情，也有点点歉意，当然，说没有一点儿高兴，也是假的。没有魒也就没有现在的小夜，但将我原本的生活剥夺的，也确实是他没错。
不拘倒没在意我的不敬，继续道“本来嘛，是要把他打散了重归天地的。但正好那天我在和轮转司长喝茶，就求了两句情，于是从轻处置了。至于你，把你弄回来是有害无利，为免事情闹得更大，你还是在这待着便可。”
不拘说完了，我长长地吁了口气，将咖啡一饮而尽冷静下来后才问他“那么说，你这次来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只是其中一部分。”不拘回道，突然冲我露出一个略带得意的笑容“你上次不是抱怨，我没给你穿越者的特权吗？”
“你特么怎么知道这个！你在监视我！？”
不拘更加得意地笑着盯着我，我于是一下子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瘫回凳子上。“求求你别闹了好不好……我心脏真的受不住！”
“我这不是给你送福利来了么。我那个老弟虽然逃了魂飞魄散之罪，但也被夺了所有原来的意识，形体又被销毁了，不过等于一个强点的新生白魂罢了。我就干脆把他予你作个灵仆，权当是他赎罪了。”
不拘说完起身欲走，我连忙站起来扯住他的袖子“灵仆是什么！说清楚啊你！”
不拘很是嫌弃地扒拉开我的手，掸了掸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一指点在我眉心“你自己体会去吧，他日再会。”
随着这一点，黑暗重新席卷而来。如同被一只冰凉的手指点在后颈上那样，我突然一个激灵惊醒，突然的黑暗吓得我几乎要以为自己瞎掉了。好在眼睛很快适应了昏暗的光线，我也看清了自己只不过是躺在床上而已。
“只是梦？”我忍不住摸了摸额头，那里仿佛还留着被不拘一指点中的触感。桃林、石桌，还有魒和……灵仆？这些还清晰地留着，不似平常醒来就忘了梦中事。我正在呆愣间，一个声音突然冒出来【不是梦。】
“谁！”我忍不住左右张望。那个声音再度响起来，我并不能判断出它是从哪里传来的，非要说的话，就好像是……
“【仆乃不拘大人赐给主人的灵仆，方才是以神念直接与主人交流。惊扰到主人还请宽恕。】
“你，你就是魒？”我忍不住小声地道，还是有点不适应这种交流方式，就好像他是住在我身上似的。这就是不拘说的灵仆？那么说来刚才的不是梦了？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一团灰白雾气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缓缓地凝聚成一个两掌高的模糊人形，漂浮在我面前。
【恳请主人赐名。】那个声音再次道，同时那团雾气人形做出了叩拜的动作。
【那，那就叫你杯停吧，也算是为原来的你提醒了。】我这次试着不说出声而是心里暗想着，果然那个人形再度一叩首，然后突然又化为了缕缕雾气朝着我的额头而来“【谢主人赐名，仆下杯停，现在便将不拘大人留下的消息交与主人。】
这的确是种神奇的交流方式，原本我不知道的东西清晰有序地展现在我脑中，瞬间就可以被理解。
杯停给予我的是被称为灵力的一种力量。这种力量可以说是最无用的，即使修炼到很强的程度，其功用也无非是最基础的——一者化为耳目，外察内视；二者化为口舌，神念沟通。除此以外，再没有什么别的神奇，而且即便如此鸡肋，要想修炼起来也是十分艰难。不过，一旦有了灵仆就又是另一码事了。灵力修炼者可以与灵仆建立更为坚固的联系，同时用灵力供养灵仆；而对于灵体来说，灵力不仅是上佳补品，更是兴奋剂一般的存在。灵仆变强之后可以反过来促进修炼者灵力的增长。因此，若有强力的灵仆在手，这灵力倒也还有些用处。不过我很快就失望了，因为杯停告诉我现在的他十分弱小，而我的灵力也不过是星星之火，很多他可以实现的用处现在还都是空头支票。
【不过主人不必着急，灵体要想提升能力也很简单，只要吞噬别的灵体就可以了。】
【别的灵体？你让我杀人去不成？】
【杯停不敢命令主人！】
杯停答的倒是诚惶诚恐，但有用的东西却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虽然还有些搞不清楚情况，但总归是有利无害吧。我不得不这样安慰着自己，而不是气急败坏的诅咒不拘。谁知道他是不是在某处看着我呢？
灵仆的一切都是交给主人的，所以我能感觉到由于我的不快，杯停正紧张得厉害，我甚至也可以清楚地感知到他的想法——他在害怕我会迁怒从而惩罚、折磨他。
【行了行了，今天就这样吧，以后有的是时间来琢磨。】想来想去没什么眉目，再考虑到明天有多重要，我决定还是先睡觉得了。杯停立刻诺诺称是，蛰伏进我眉心那个肉眼看不见的法阵当中。虽然实际上灵体只要没有受损过度就用不着休息，但让他在法阵里呆着用灵力温养，多少也能起到点提升力量的作用，聊胜于无吧，反正现在也用不着他出来守夜什么的。
这一番动静没惊动小智，他还睡得香甜。伴着那规律的呼吸声，我平复下纷乱的思绪，努力地再去寻周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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